山洞很是空曠,到處都是倒懸的鐘乳石和小水洼,只是奇怪的是,他發現,其他地方鐘乳石滴落的水滴并不是乳白色,只是比普通的泉水略微甜一些罷了。
一條狹長的甬道向著山腹深處延伸,走在甬道中,只有腳步的聲音回響。
“這條甬道不是天然形成,而是人為雕刻,難道這里曾經有人居住過?”看著山壁上那一道道像刀劍的痕跡,沐風很篤定這個甬道是人為開鑿而成。
既然有人居住,那便有出口,沐風心中歡喜,不由得加快腳步,向著深處疾步快走。
甬道筆直的通向前方,兩側石壁上的青石充滿了滄桑和時代的氣息,就連墻壁上那整齊劃一刀痕,也像一位歷經歲月洗禮的老人,充滿了滄桑和神秘。
讓沐風感嘆良久是墻壁上的刀痕,切口是那么的平滑,那么整齊,無論是深度還是寬度都絲毫不差。很顯然,開鑿出這條甬道的人,必定是個用刀高手。至少,在他的記憶中,還沒有人能夠做到這一步。
轉過拐角,沒過多久沐風就站在了一間石室的面前??粗前腴_著的石門,他并沒有冒然進去,而是運轉靈訣吸納靈氣,做好防范的準備。
“這里的靈氣也太稀薄了,如此一個洞天福地,靈氣的濃度居然還不如外界!”
運轉靈訣卻發現體內空空如也,沒有一絲靈氣入體,沐風無奈的搖頭,小心戒備著推開半掩著的石門。
隨著沉重的‘嘎吱’聲響起,石門上的灰塵也‘撲簌簌’的掉落了一地,像一層灰色的霜,鋪滿了青石路。這間也不知道存在了多少歲月的石室,終于迎來了新的生命氣息。
“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,看來是自己小心過頭了?!?/p>
預料中的危險并沒有出現,沐風自嘲一笑,揮手驅散灰塵,邁步走了進去。
走進石室,沐風才豁然發現這里居然別有洞天。除了外室,還有一個側室,站在門口就能夠看到。而且,那間側室看上去很不簡單,站在門口就能看到側室局部的擺設,里面不僅放有兵器,還有一排排瓶瓶罐罐的東西整齊的擺放在架子上。
不過,吸引沐風目光的不是那間側室,而是正對著石室大門的一個石臺。
石臺呈正方形,長寬有五尺,每一個角落都插著一把一尺多高,鑲嵌著金邊,黑底紅面的小旗,其中央,則盤坐著一個黑衣的骷髏。
骷髏跏趺而坐,距離其頭頂三尺高的漂浮著一顆鵝蛋大小的光球。光球純白無瑕,呈透明狀,能清晰的看到里面蠕動的液體,像水,卻無法流出。
“這難道就是書籍上記載的聚靈陣?果真如此的話,白色圓球內豈不是液化的靈氣?怪不得山洞內沒有絲毫靈氣吸納了?!?/p>
直到走近石臺,沐風才感覺到一股濃郁的靈氣,一個陣法而已,卻將山洞中數千米范圍的靈氣拘禁在不足一丈的范圍,這種手段,他也只是在古書上看到過。
那時他還以為,這種神奇之物,怕是早已絕跡,他還從未聽說過有哪個宗門存在這種陣法。
寶物近在咫尺,可以說唾手可得,心頭激動與興奮,無法用言語來表達??摄屣L非但沒有被興奮沖昏頭腦,反而讓自己迅速冷靜下來,并做出了高度防御的狀態。
越是這個時候,越要保持冷靜。那個靈氣液白球,便是放在陷阱上的誘餌,等待著獵物的靠近。
他看過不少典籍,讀過不少坊間流轉的雜記,他曾經看到過古籍上記載,而且不止一兩卷。
那些死去不知多少年的老怪物,看上去是一具毫無生命氣息的骷髏,實則卻殘留一絲神識,趁機奪舍。書籍上的描述和他現在所經歷的場景一模一樣,就像是把書籍上的故事,挪到了現實中。
慎重起見,他從側室中取來一把銹跡斑斑的長劍,捅了捅骷髏,并有異常狀況出現,但他并沒有放松警惕,又用銹劍輕輕的碰了碰白色圓球。
就在銹劍剛碰觸到白色光球的剎那,只聽‘嗡’的一聲,緊接著,刺眼的白光沖天而起,撞到石室頂部爆裂開,白色的光芒灑滿了密室的每一個角落。
沐風的反應速度快到了極致,‘嗡’聲剛剛響起,他的沐風腳尖一點,身子一扭,輕飄的像一陣風,瞬間就到了門外。
白光散而又聚,歪歪區區,像水紋,沒過多久,一片古老的文字出現在半空中,綻放著銀色的光華。
“入吾室,乃吾有緣人,葬吾身,得機緣。入吾室,得重寶而壞吾身者,終生鬼魅纏身?!?/p>
銀色光字并非今世的文字,而是一種古老的文字。熟讀古書的沐風一眼便認出,這是上古文字。
銀色光字在空中只滯留了片刻便消散而去,白色的光球也隨之安靜了下來。
這具骷髏在臨終前,肯定有著諸多的不甘心,心里也很矛盾。既想將一生的財寶交給有緣人,又擔心自己的遺體遭到破壞,故此,才會留下這般唬人的話來。
沐風雖然不相信鬼魅之言,但一想到那些話,心里總是覺的有根刺,讓人倍感不舒服。
他不是一個無情人,即便沒有財物相贈,他也會將這具尸體掩埋,讓其靈魂得到歸宿和安寧。
無論什么人,無論生前多么強大,死后也想入土為安,不想暴尸荒野。
“前輩,打攪了?!?/p>
沐風心想,反正又不費什么力氣,幫一個已死去的人完成遺愿,對他而言,這只是舉手之勞罷了。
看著四周堅硬的巖石,沐風想了想,還是決定將這位不知姓名的上古前輩轉移到外面安葬,再怎么說,那里有石,有水,也算是一處不錯的墓穴。
如此想著,沐風就想順勢將骷髏抱起,可是一想到一張活人臉對著一個骷髏,心里實在是別扭別扭的緊。而且,也不知道是心里作祟,還是什么原因,他總覺的有些不太對勁,卻又找不出任何可疑之處。
最后,他也只能歸結是心里的作用,不再多想其他,轉身過,雙手抓住骷髏的手臂,便要把他從石板上背起。
突然,沐風感覺到雙手像被沉重的鐵鏈鎖住,一股寒氣直逼后腦。突如其來的變故,讓他心中一沉,怎么也沒有料到,千小心萬戒備,卻還是著了道。
沐風來不及細想,腦袋猛的向一偏一摔,身子猛的后仰,只聽‘喀嚓’一聲,白骨斷裂,幾乎是同時,骷髏的頭顱緊貼著他的右臉飛出了門外,掉落在巖石上,骨碌碌的滾了好幾圈。
很是突兀,沐風感覺到后腦勺像針扎似的一疼,旋即,身子再也無法動彈絲毫。
“嘿嘿,你以為老夫積攢了萬年的天罡玉液就那么好得的嗎?”
身體失去控制的剎那,沐風當機立斷凝聚出一道意識,幾乎是同時,怪笑隨之在腦海響起。
只見一團黑霧飛速而來,在面前凝聚成一個身穿黑袍,渾身繡滿骷髏,眉心處有一把黑劍,面色幾分蒼白的老者。
“這具身體歸老夫了,你可以安心的去了?!?/p>
老者做事干脆利落,直接一拳轟出,將沐風剛凝聚成的靈魂體擊碎。
“不錯,不錯,經過天罡玉液改造過的體質居然不亞于天生圣體,不枉費老夫萬年苦心的經營。咦?不對,這小子居然是混元體!居然被天罡玉液巧合的激活了!哈哈,老夫發了,發了......”
老者仔細查看沐風身體的每一根骨骼,經脈,甚至連毛孔都沒有放過,他越看越滿意,越看越是心花怒放。
連番遭劫,一番好心卻成了被奪舍的對象,沐風心中的苦,心頭的恨,讓不甘心就這般認輸,不甘心就這樣就被輕易的打敗。
他還有很多未競之事,他要去爭,哪怕只有千萬分之一的希望,他也要把肉身奪回來。
心中的不甘,點燃了他的怒火,也點燃了他那顆永不服輸的心。烈火在燃燒,血液在沸騰,即便神魂湮滅,成為天地間的一縷精氣,他也要去抗爭。
他要和天爭,和地斗,和命運抗衡,和世間一切的不公爭斗。
靈魂體又一次凝聚,黑袍老者隨意一擊,沐風的靈魂體又化成了碎片......
凝聚,擊碎,循環往復,也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次,沐風一次又一次站了起來。
“你這只可惡的蟑螂,為什么還不去死?!”
黑袍老者被沐風的頑強徹底激怒,他怎么也沒有想到,這個看上去比他弱了不止百倍的靈魂體,居然有著如此頑強的意志。
雖是靈魂體,可那種被擊碎的疼痛卻比被煉獄火烈焰焚燒還要痛苦千萬倍,若是換做其他人,在這種極端痛苦中早已倒下,根本堅持不了這么久。
“老而不死是為賊,你處心積慮在此設置誘惑,苦熬萬年,目的就是讓人進入你設置好的陷阱從而被你奪舍??赡銊e忘了,人算不如天算,這具肉身你還沒有占據,你每一次出擊,魂力就會被消耗,也會讓我更加的強大。因為,我是這具身體的主人?!?/p>
沐風注視著黑袍老者,眼神平靜的嚇人。此刻,他就是這里的主宰,這里的神。
“不可能,這絕對不可能!”
黑袍老者失聲尖叫,他驚恐的發現,的確如沐風所說,他的靈魂體變的幾乎透明,而站在他對面的沐風,靈魂體雖然比之前小了一圈,卻變的更加的凝練,更加的清晰,更加的堅不可摧。
“沒什么不可能!”沐風向他逼近,聲音異常的冰冷,道:“你萬年前本該死去,只因那團靈氣液讓你茍延殘喘了萬年。如今,就讓我來終結你的性命吧!”
“不!”黑袍老者害怕了,向后倒退,哀求道:“求求你放過我,只要你肯放過我,我把所有的寶藏全都告訴你,不管你要什么,我都答應你,神級的功法,美女,權勢,地位,你想要什么我統統都給你......”
沐風一步步向他逼近,不等黑袍老者的話說完,一拳轟了出去,后者的靈魂體抵擋,奈何他的力量已經耗盡,沒有后續之力,已是強弩之末。
此消彼長,黑袍老者的靈魂體怒吼,全力出擊也沒能阻止那只鐵拳,靈魂體輕易就被擊碎了,意識碎片散落的到處都是。
以防對方死灰復燃,沐風接連出拳,至少擊出了數百拳,直到他確認老者的靈魂體無法凝聚,這才放心,張口把老者的碎片全部吞進了口中。
吞噬了意識碎片,黑袍老者的記憶像海水倒灌,一股腦的沖進了沐風的腦海。黑袍老者一生的經歷,像一幅畫卷在沐風徐徐展開。
縱觀黑袍的一生,沐風感到震撼。
無論他遭遇多大的困難,即便生死絕境,黑袍老者從來不曾低頭,從來不會輕言放棄。
那股倔強,那種不服輸的精神,那種百折不撓的意志力,那副寧折不彎的傲骨,和他何其相像。
“弒天魔帝!沒想到我吞噬的居然是天魔教的開山老祖,一個徹頭徹尾,心狠手辣的魔族尊者。也不知將來是福還是禍?!贝致钥赐陱s天魔帝一生的記憶,沐風不由搖頭苦笑。